辣子 戲

　　開車回家的路上，我恍神的想著今天。
　　越來越小氣世故的我，有時候還是藏不住那股子想幫忙的勁。

　　雖然總做得不夠好，雖然總傻裡傻氣的，但對於那種工作人員的辛苦特別有感覺的想幫忙。
　　今天也是意外的幫了忙，也意外的得到收穫，更意外的發現自己今晚一切都很順利。


　　十點將近的夜。
　　快到家了，紅燈下，老人兩手挽著淺竹籃走來，要不要買玉蘭花呢？會不會很貴呢？
　　自從在客運站差點買下一條五十大洋的七片裝青箭後，我的購買欲直線下降。

　　老人在我車前靠近詢問，還在思考的我直覺的搖了頭，在同一瞬間看見那挽著兩個淺竹籃的，只有手腕外約莫拳頭大小的肉塊，兩邊皆是。
　　還來不及等我回神，也來不及等他再度走回，我淹沒在綠燈的車流中。


　　無法放下。

　　回家停好車的我換上大衣快步走向那個不遠的路口。
　　路旁的店家正關著門，他是否能回家了呢？竹籃內還有不少東西的樣子。
　　希望他能早點回家，又希望他還在那裡等我。


　　怎麼賣呢？
　　一串三十元。


　　簇新的百元鈔在我手上，籃子裡零散的幾個十元銅板，我實在沒辦法一個個的算著幫自己找錢，放下百元鈔在籃子內。
　　指尖略過變形的玉蘭花、剛碰到那完整花形的花苞剎那，我放下了。
　　既然誰都會挑取漂亮的，那我拿醜些的吧。


　　苦笑，或是冷笑。
　　我知道這樣很偽善。
　　不論是特意走回去買這串花，還是拿一百元換三十元的玉蘭花，甚至是拿取了那較醜的一串花兒。

　　但我需要這樣的偽善，讓我今晚能在玉蘭花的香味中入眠。
　　我也需要這樣的偽善，讓我能在看到花瓣邊緣的淺粉紫時微笑，因為那是我愛的色彩。
　　我更需要這樣的偽善，讓我的心變得更柔軟，讓我相信人性本善。


　　這串花，只賣三十元，不是五十元，不是一百元，更不是天價的兩、三百元。
　　讓我知道這次不是濫用善心的人在割取、破壞社會的同理心。

　　我很高興我回去買了，即使當老人用含糊不清的口語想對我說他老婆怎麼樣時，我畏懼著自己的偽善諾諾而逃。

　　我需要這樣的偽善，或許我的社會也需要。


活動串連：【誤讀】〈每日一圖找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