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子 戲

　　父親節的夜裡，H帶了一個啾啾啾啾個沒完的紙箱來到我家，那是我初次看到歡歡喜喜。

　　兩隻小小的、黃茸茸的鵝娃娃顫抖著身子，不安的啁啾聲不斷。

　　「好可愛阿。」我小聲的讚嘆。

　　只比壘球大不了多少的小身體，搖搖晃晃的的腳丫子，還有跟身體完全不成比例，好像食指勾起的無毛翅膀，是我們家的新成員呢~~

　　爹地說要養來看家的他們，就叫窮凶惡極吧，一隻窮兇，一隻惡極。

　　我扁著嘴不依，努力的要想新名字，跟媽咪開玩笑的說叫歡歡喜喜吧，一家子歡歡喜喜的呢。

　　將不鏽鋼狗欄圍起，小小的塑膠籃旁鋪上讓他們墊腳進出的磚塊，昏黃的燈泡掛上，大塊防風的布圍著，飼料、水、剁好的鵝菜一一擺置整齊，我們窩在旁邊看著，脖子長些的叫歡歡？還是矮圓些的叫歡歡呢？誰是男生誰是女生呢？？考慮了好一會，我跟媽咪說脖子長些的叫喜喜吧，不覺得跟偏長的「喜」字有點點像。

　　夜裡，他們不安的鳴叫著，我們則三不五時的回應叫他們不要怕，被布遮得密實的他們多了些許的安全感，也因為看不到人而稍稍安靜。但只要聽到我們的聲音，就會啾啾啾的叫個沒完，彷彿小嬰兒知道有人在要人抱一般。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每天他們都能帶給我們不同的驚奇。

　　有時夜裡聽得貓咪在外面叫著，我們就趕快跑到貓咪叫的屋角大聲嚇阻驅趕，怕貓咪半夜潛進來咬了小鵝去。

　　一週的時間，他們長大一圈呢，稚嫩惹人喜愛的娃娃臉，怎麼有些些的醜？就像國中時期會有的蠢蠢樣？？

　　白天，放著他們在屋裡跑來跑去，不穩的步伐跟在我們身邊晃，磚地上冒出的青草被咬得乾乾淨淨，還努力攻擊著任何他們看得到的東西，電風扇、椅子、繩子、電線…害我忍不住把家裡全部檢查一遍，所以可能咬得到吞得進去或危險的東西通通收個乾淨。

　　可是看他們東咬西啄的樣子真的也好可愛。

　　看到歡歡偷踢喜喜~

　　午後，我拿本書窩在不鏽鋼柵欄旁，坐著不高的小椅子看，他們就在身邊打瞌睡。

　　喜喜很快找到把嘴安放在小小翅膀下的方法，歡歡則是不斷而緩慢的重複頭在身子上→睡著→頭垂到地上→張眼一秒→頭放回身子上的輪迴，笑得我內心直打跌，又不敢動的陪著他們。

　　差不多這時候開始，我們養成帶著他們散步的習慣，只要在前面走或小跑步，嘴裡說著：「來，來，來來來~~」他們就會搖著屁股跌跌撞撞的跟在後面小跑步的追，很是可愛。

　　也在這個時候，我們開始慢慢帶他們到戶外草地上晃蕩。

　　又兩週過去，他們變成雜毛青少年！

　　黃白灰交雜的亂呼呼毛髮，不再尖細且圓潤些的臉蛋，被圈養在外面草地上的他們有了自己專屬的橘色浴盆。

　　呼嚕嚕的喝水玩水，笨拙的半踩半滑進浴盆，在草地上東咬西咬，半跟著人又不太給抱，真的是青少年的心性呢。

　　形影不離兼帶點調皮搗蛋的歡歡喜喜慢慢長大成漂亮的大鵝，圓軟的身體，厚實的羽毛，天藍色貌似無辜的眼睛，愛吃甘蔗的貪嘴樣，被我抱住不敢掙扎又很想離開的表情，每次工作就愛跟前跟後的工頭習慣，聽到我們起床就嘎嘎問早的乖巧……回憶太多所以我睡不著，以為沒事的昨天，夜裡一躺下卻哭得耳朵都痛了。

　　似乎，沒有什麼多說話的爹地早上淡淡的跟我說我們家不適合養寵物。

　　我愣了下，問怎麼說呢？

　　沒有聽我說過我知道妳不會讓我養的的爹地說了之前養白文鳥不小心被他踩死時，我們家也是哭得唏哩花啦。

　　那是我國小、弟弟還沒上小學時候的事情了……爹地很在意很在意吧。

　　小小的白文鳥很粘人，總是在籠子外跟前跟後，甚至在地上緊跟著人走，爹地在我們上課的時候沒注意到，一個倒退不小心踩死了，回到家的我們找不到鳥兒，爸媽只說牠飛走了，直到很久很久很久之後，才說出真相。

　　還有家裡養的紅龍不耐搬家暈車暈死的時候，牠的遺體在我家冷凍庫住了很久不捨得丟…

　　我現在知道遺傳很重要了…

　　養寵物，對我們家來說真的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