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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選老師讓我們寫庸才與天才的故事,還得是個悲劇。

  所以,風揚之後,夢碎矣。

風‧將息

  雙眼灼熱的刺痛比不上心底的焦急。

  這一生所堅持的雖遙遠似夢,可他還是毫不氣餒地往既定的目標前進。直至這一刻,即使被下了毒的雙眼急需救治,他仍先趕赴法場欲搶救那無辜的郭姓一家老少。

  雙眼灼熱刺痛,已經連圍觀百姓衣著色澤都分不清的他終於趕上,「刀下留人!郭姓一家是冤枉的,證據在此!」,手中緊握著能證明郭家無罪的函文,雙腿虛軟的幾乎站不住,依然一步快過一步的趕著將證據呈上。

 

風起‧夢揚

  看著身旁少爺認真卻又苦惱的表情,阮逸在心底輕笑,夫子或許認為一個小伴讀無能理解這些經世治國之學,卻不知少爺近年來課業的進展還是他這小伴讀於夜深時慢慢講解給少爺聽的。

  或許他曾一字不識,對於忠君愛國只了解戲文中的壯烈,但自他賣身阮府,被選作少爺伴讀,阮府讓他也跟著學字,這一起頭便讓他發現自己的才能,許多少爺多次提問苦苦思索的道理,在他來說易如反掌。

 

  這是頭一回,他震攝在夫子所引的書文裡。《離騷》,永不妥協的一個生命靈魂;屈原努力的一切都是為了國家,而他在幼時飽受顛沛流離之苦後,對太平盛世的渴望早已達到顛峰。兩人的夢似乎在這裡重疊了,一個富強康盛之國,一個用人唯才的國 君,一個因此而產生的太平盛世。

 

  阮逸這個伴讀的光芒很快就遮掩不住,連夫子也不得不承認這孩子若生在富貴人家,何止於賣身伴讀,必能一舉中第,狀元奪魁。阮府從不虧待下人,更何況阮逸實在是個人才,於是,在阮府的支持下,阮逸二十三歲那年殿試中 一甲 進士。他的氣定神閒、文筆書墨讓君王另眼相看,自此,成為推行新政最得力的左右手。

 

  屈原的魂在江邊哭號,君王之心善變,治國非僅止於修法明度、舉賢授能,治國非一人所能成之大業阿。

 

  以史為鏡可以知興衰,他懂。所以他不犯任何推行新政上的錯誤,不冒進、不因循苟且,新政的推行在他的謹慎下是如此的順利。可他卻忘了以史為鏡除了可通古今之變外,還可看到過於執著不懂變通的人會遭遇怎樣的攻擊,君王的知遇與信任會招來何等的妒忌。

 

  當外放的詔書下達時,一切的恍然都已失去意義,他失意的足跡印在自己的汨羅江畔,沒有漁父笑歌「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吾足。」他也不願放棄這太平盛世之理想,寧效彭咸屈子之風。

 

  赤壁映照出多少人物的風流,當屬子瞻「國既不用,那就為民」之心最為輕盈。-當戮力王室,驅外侮,治民生之患,庶幾無愧。

 

  知府大人之子強搶民女不成,反被重創之傳聞已不顯新意,在百姓間口耳相傳的的是更驚人地叛國通敵之罪。那因助民女逃脫不慎打傷知府大人之子的郭家長子,被控藉著在外經商之便,往來京都及塞外為敵國秘送軍情,人言紛紛,將阮逸拉出了枯槁的內心世界。「經世濟民」,輔佐君王治世不成,至少所轄縣內不該有因冤致死之民。

  同僚間的諷笑他不以為意,上層的壓力他一肩扛下,陸續送進家門的金銀一箱箱的被送回去,這一生縱然無法再造一個富強康盛的國家,也要讓自己轄內的縣民從今之後過著安樂的生活。

  可為翻供的證據極少,但還有希望,那一封知府賄賂的書信即將到手,只要趕在行刑之前,他必能依律搶救出郭家老少。

 

  「大人,郭家下人求見。」久等的證據終於來了,阮逸急急端詳,果然是這封書信沒錯,喜極的他一時不察,竟沒注意到僅是小商賈的郭家何能有此衣著光鮮的下人。

  阮逸起身欲趕赴法場救人,一陣煙粉襲面而來,雙眼瞬間刺痛難忍的他強睜開眼,由地上搶起剛剛驚落的書信,那送信之人已逃,而法場行刑在即。阮逸奪門而出,但求能搶下郭家人的性命,還其清白。

 

風停‧夢碎

  「阮大人,您說這是知府賄賂本官判郭家長子叛國通敵一罪的書信嗎?!」阮逸一驚,睜著眼怎麼也看不清眼前的人,可那聲音……

  「大人,當年您誤判我貪污賣官,讓我下放地方,今天您眼力依然這樣差,這寒梅圖竟被您硬指為我接受賄賂的書信。唉呀!大人,您眼睛留著血呢!難怪您看不清了。」是他!當年推行新政時,第一個被己殺雞儆猴下放地方的趙翊。

  「既然大人您眼睛受了傷,我也不跟您計較這誣陷之罪了。只是依照本朝律法,這郭家長子通敵叛國一罪可饒不得,還是得九族誅斬,您讓開些,可別被血濺到了。」眼前只剩一片黑暗,原來世道至此,非己執意就能挽救嗎?上天賜給他如此的天賦,讓他擁有淵明不折腰的氣節,難道不是為了治國嗎!經世濟民,原來如此之難。早知如此,又何必執著於廟堂之上,不如隨同少爺棄文從商,為阮府打下另一片天。

 

  太平盛世,太平盛世,遙遠甚於夢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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