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終晚節,流落以死,天獨厚其才而嗇其遇,惜哉。」這是朱彧在《萍洲可談》中形容李清照的句子,如此貼切的道盡了《花紋》中葛城郁子的一生。

  《花紋》寫就的時間是在1964年,不同於連載中的《白色巨塔》與其之後的《華麗一族》或《不沉的太陽》那般犀利,《花紋》在山崎豐子同樣細膩的筆觸下,對人心的鋪寫從執刀切割改成側面描繪,讓人逃脫那種厚重的無力,卻產生更濃的悲嘆。

 

花紋

  

《花紋》

 作者:山崎豐子
 譯者:
 出版社:皇冠
 出版日:2013年09月30日
 定價:元
 ISBN:

 

  在看這本書前,我先是因山崎豐子的名字多所注意,然而真正讓我決定報名試讀的,是故事的簡介。

   住在大阪的女孩「我」,在二戰期間因躲避空襲,到一位認識的「夫人」
   家中避難。這位夫人是哥哥朋友的母親,雖然已經是昭和年間,全日本正
   正因戰爭打得如火如荼而民生拮据,「夫人」卻每日吃著豪華的飲食,言
   行舉止、化妝打扮,皆如同平安時代的貴族一般。「我」感覺這個家中有
   很多秘密,但避難結束後就告別夫人,沒有多問。直到戰爭結束後一年多
   「我」忽然收到夫人身邊老婢女的來信,信上說,她必須找人來記錄夫人
   璀璨而多災多難的一生。於是「我」才知道,原來夫人就是大正年間曾經
   紅極一時的女詩人御室宮爾,這位神秘的女詩人出生於明治年間,是大阪
   府河内長野地區大地主的女繼承人,早被謠傳已經死於昭和初年。

   為什麼?一位如此才貌雙全的女詩人晚年竟過著隱士般的生活,不再寫詩?
   為什麼?明知自己被謠傳逝世,卻沒有出來闢謠?原來,這一切都是為了
   對得起女詩人心目中的愛情。原來世上有一種純潔的理想,唯有主動將自
   己從人世間抹去,才能完美無瑕地達成……

  隱士般的女詩人讓我想到李清照,那樣的淒涼造就絕對的美麗。而讓我不能理解的是,什麼樣的愛情需要讓人將自己從世間抹去?

  看過這本書後,對比著李清照的一生,我竟不知該說誰比較讓人唏噓,她們都有極其絢爛的生命起始,並同樣被上天賦予了華美的天份與人生的苦楚。不同的在於李清照的人生某個程度來說是自由的,心靈亦是;但葛城郁子的後半生僅僅剩下葛城郁子這個豪奢而頹靡的殼,那個活躍在和歌舞台上、燦爛奪目的女詩人御室宮爾已然在無盡的禁錮中毀死。

 

 

  然而不管是葛城郁子或御室宮爾,都是一個強烈且唯一的存在。就是這樣的無可取代,所以這本書無法用第一人稱書寫,就連山崎豐子也寫不出她不存在這世界的美麗與典雅、寫不出她絕決的傲氣與自尊。所以她的一生及所有情感的流動,我們都只能從貼身女僕的眼中看到、從宿命情人的口中得知,從兒子、兒子的友伴、友伴的妹妹處側面觀之,最最接近的一次,是翻閱她那紊亂的荊棘日記。

  而這樣幾近側面描寫的筆法,在閱讀時卻很能感同身受,那種對宿命不甘的悲傷緩緩的滲入我的眼眶。

  山崎豐子在這本書中,不用犀利去透析人性、去震撼讀者,因而多了種溫柔的悲愴,這讓她絕艷而狂美的身影深深的映入人心中,除紅顏薄命四字,似無他語可言之。

 

  她那超越天之驕子的人生前段,還有能與自己過人才華相互輝映和歌知交,讓她餘後的人生都處於一種失去的苦楚之中,這樣的苦楚或許不能完全打敗她,直到棲息她殘夢的所在被妒恨的烈火焚盡,這些美好而不斷憶起的過往,成為她人生永不間斷的惡夢。

  不同於李清照未受不幸的婚姻束縛,並能於詞曲中寄託心情。她放不下過去的宿命情人,或許說她放不下那個最燦爛耀眼的自己,同時又失去了和歌之心、失去排遣心中悲痛不甘的管道,所以在命運屢屢給予的不公之中,點滴形塑了她晚年如墨的性格。

 

  她的驕傲,至死未曾稍改。

  這是她對上天之嗇的抗爭,也是最讓我惋惜感嘆的不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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