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午後,我們相約在車站見面,妳為了我折衷的探訪行程,就此開始。

  我是忐忑的,對於要去見S。

  陸續聽著妳傳達的訊息,知道她的情況並沒有更好,當然也沒有像開始那麼糟。只是,我們都知道她不再是S,即使她仍是S。

  中午的燠熱,颱風後的驟雨,炙烈的午後陽光,在我們的旅途中一併出現,或許正如我們些許紛亂的心情。

 

  隨著妳的指引,我們來到陰涼的室內,S背對著我們,在窗側寫字。

  圓圓的月亮臉,白皙臉上有些顯眼的痘斑,還有那些因搔癢被抓破的手腳皮膚,我很熟習的接在妳之後問S我是誰,在面對她的同時在心裡想著以前那纖細愛美的S。

 

  S的記憶更破碎了。

  她記不起我們的名字,即便單字的偷偷提示亦然。

  看她努力的想著我們說出的名字該怎麼寫,我們笑瞇瞇的引導著,笑瞇瞇的像哄孩子般的跟她對話,似乎沒有悲傷的空間,只有更加更加努力的填滿一起的時空。

  我為S母親的辛苦不捨,為曾經的S不在心酸,但今天S還在,一定是有什麼原因或恩惠讓她依然在我們身邊,定是值得感恩。

  最悲傷的時刻已經過去,未來一定有更好的路。

 

  依然執拗的S

  對於我們的名字,她堅持不寫在她正抄寫的練習本,非另外有紙張讓她練寫。

  小小的便條紙本子,努力的回想與寫出我們的名字,我們接著哄她在我們名字旁寫下她的名字,還戲鬧的說別讓S練習眉毛那筆畫挺多的名字,不然她會咬牙切齒的哭我們欺負她吧。

  S突然將我倆的名字圈起來,忍不住好奇的問她為什麼沒圈到自己的名字。

  S笑得有點燦爛、帶點孩子那般天真的狡猾:「等下就知道。」

  圈起的方框緊臨紙緣,S從方框邊拉出一條線,低聲嘟嚷著「寫不下了,怎麼辦。」看她皺眉想了下,將線轉折向下,繼續寫上『是我的好  』。

  我心裡一緊。

  她問著「朋怎麼寫呢?」妳笑著說"兩個月",我很壞的小聲說"要說是兩個肉也可以"。

  看她慢慢的先補上友,然後專心的寫上朋,還多問了兩句「真的是這樣寫嗎?」我們笑了。

  就是這樣、這樣些許的片段,我的心柔軟到不能再軟,想緊緊的抱著她,然只能往妳身上微蹭,這是我們的S,新的交情在舊的想念之上。

 

 

 

  那天,妳說:S那段最美好的時光與我們一起。

 

 

 

 

        分隔線

 

 

 

  那夜

  妳說,妳無法寫下S,因為一寫就哭。

  我是個慢熟的人,情緒來得也慢,記得S出事的時候,我沒有怎麼哭到,只記得不斷的期望跟想著她要怎麼好起來,那年的十月,我卻突然在爵士音樂節瘋狂落淚無法停止。

  從S家歸來寫下這篇時,我只有淡淡的感傷跟不適,昨晚妳問我是否能傳達關於S的訊息給大家,我刻意當成報告般,把所有資訊跟看到的景況整合寫出,抽離情緒的書寫很容易,落落長的文字沒有絲毫淚水。

  只是,今天那些情緒就出來了。

  還好,我們哭的時間不同,總能互相支持安慰。

 

  我,很想念S。

  不同於給大家的訊息那樣堅強,我其實很害怕,很害怕永遠的看不到S,很害怕我們最終將放棄她。

  記得3/16的那個夢,其實還有我不想寫出來的後續。我記得那天醒來的感覺不是純然的輕鬆,因為我們找回來的不是S,S的某部份已經隨著光亮離去,如同那些未變身完成的鴿子羽毛散落。


  S媽說,S只會唱一首歌。

  我想著,那麼愛唱歌、總組織著我們參加詩歌比賽的S?

  那天午後,她輕柔的聲音哼了前兩句,這是最接近我們的S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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