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子 戲

　　　　《人間失格》太宰治/小知堂文化

　　忘了在哪看過這書的名字，忘了誰說好看或是誰說很有讀的價值，或許是網路、或許是朋友、或許是報紙、或許是老師、又或許只是某篇文章提到一個短暫的瞬間，它進入了我的待讀書單。

　　《人間失格》這名字有些文言、有些異國的風味，很有詞句重組的興味。

　　看了看前言，這個詞解釋起來就是「失去作為人的資格」，封面上寫的是「當人，我不夠資格！」。很驚人吧？！很有我的風格，那種帶些瞧不起自我的又恨又愛情緒，那種隱藏在淡淡疏離感下的強烈情緒，讓我更想看這本書了。

　　薄薄的一本，比起最近書單上的那些厚實書籍來說，它容易攜帶多了。週五下班前，考完聲韻的輕鬆感，讓我決定犒賞自己一下，暫時忘掉那堆謄不完的筆記、寫不完的作業，帶本薄薄的閒書在無聊的生態課上看。

　　結果，在學生餐廳吃飯的我，眼睛一瞬不眨的看到忘了上課時間，還要感謝電視新聞的整點報時，讓我驚醒，趕忙抄起未看完的書往教室衝，然後偷偷摸摸的坐到後面，看沒事了就繼續把書拿出來K。

　　我，是個懼怕人群的人，懼怕不已，自小如此。

　　但，諷刺的是，為了隱藏這樣的懼怕，我成為一個頗受歡迎的人物。

　　我，同學、老師眼中活潑有趣的角色，據說有著讓女人迷戀特質的男性。

這是在《人間失格》三部手札中的那個我。

　　太宰治巧妙的使用第三人稱的序言描述了這男子的外在形象，然後進入以第一人稱敘寫自己的、手札中的男子，手札共分三部，將男子的童年、青年、到死前的生活娓娓道出，結尾的後記中，再藉由轉述某位認識男子的老板娘這麼的形容男子：「我們所認識的阿葉非常率直、非常機靈，若是不喝酒，不，就算喝了酒，他也是個像天神般的大好人。」

　　不愛說寫作技巧，向來認為自己沒有啥天份，只是愛看愛多嘴的說說罷了。但這樣的書寫方式真的很有趣，一般來說，以第一人稱敘寫的小說本來就不好寫，如同劇本只能用口白來呈現意境，無法用太多形容詞、動詞來堆疊情境一樣，第一人稱的小說也有相同的限制。

　　更麻煩的是，因為用著第一人稱，所以讀者只能從敘說人的角度觀看這個故事，甚至連舞台提示都沒有得寫。那麼要如何從一個單面向的角度去看盡整個多面向的故事呢？怎樣才不會讓讀者生厭，不覺得這僅是一個人無病呻吟的日記呢？如何讓人想著迷的讀著不忍釋卷？

　　從互動吧？書裏手札的部份，阿葉說著父、母親、僕人、父親的朋友、看起來像自己朋友的人、像自己情人的人、妻子和自己的互動，阿葉將聽到的話語以「　　」加註，如同我們在閱讀劇本般，我們閱讀著這短短的幾句對話，然後揣測著阿葉身處的環境、想像著他面對的人是如何思考的，又是怎麼看著他這個人的。當然，也從阿葉心裏的囈語中看到阿葉對他們的想法，連接著那些對話猜著是否正確。

　　書寫的方法簡單紀錄後，我想來寫這本書給我的感覺。

　　書中的阿葉從因害怕、畏懼人類這樣的生物（這孩子太早體會到人類的可怕了吧？！），開始學著討好人們，然後到藉著酒色財氣朋友的帶領學會更圓滑、更世故而墮落的生活方式，在女人堆中打滾渴求最無瑕的信賴繼而失去，依賴著酒然後到毒品的施打，最後以二十七歲年輕的年齡邁入死亡的等待。

　　我們心中都有個阿葉吧！好通俗的用法　不過卻是我很貼切的感受，看這本書看到忘了該去上課不是沒有原因的。

　　我每每為了阿葉的想法心驚，他說著恐懼人類，正如我說我有隱性的厭男症與自閉症相同；看著他為了不被發現，做出的種種事情反讓自己變成人群的中心焦點，彷彿聽到每當我說著我有厭男症及自閉症時，迴盪進我腦海那些回應，那些認為我熱情對待所有人、認為我彷若花蝴蝶自在與男人說話的驚訝~~

　　我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女子呢？我這樣問著自己。如同阿葉不解怎麼自己會變成那樣一個能討人歡欣的丑角般。

　　阿葉那對自己帶著自嘲的形容詞，犀利的評斷父親友人及看起來像自己朋友之人的語句，多麼讓人心為之振動阿。我會說「看起來像自己朋友」而不甘脆書寫朋友二字，實在是感受不到阿葉真的將那人當朋友啊！我對朋友的認知跟他太不相同了，心態也完全不一樣，所以看著他很心疼，那樣連周遭之人都會認為是他朋友的人，在他的心中竟不是這麼一回事，那麼，他到底讓自己擁有什麼呢？

　　就連妻子，在他的手札中，帶給他的竟然是無暇的信賴而不是愛及希望保護她的感動，所以在失去這樣的無瑕後，兩人不再能是那平凡的夫妻了。而這些如果不是藉由阿葉的手札來看，是用著第三人稱的角度觀看，我們就會認為阿葉是多麼糟糕的男子，不能保護妻子，反而在妻子受到侵犯的創痛後，認為那是妻子的錯無法原諒妻子，最後造成分手。

　　但是，我們在太宰治的筆下，從阿葉自己的角度看著他自己的自責及對世人的不解，看著他對自己及世人的對抗，好像我們常常對自己做的，對自己的對抗。

　　試著對抗太過憂鬱的自己，別讓自己迷失在幽冥的黑暗中無法歸來；試著對抗太過憤世嫉俗的自己，別讓自己錯亂在恨怨妒忌的糾結中無法結束，我們總是能安然的假裝好自己是那個完好無缺的正常人，即使隱隱約約知道那不是全然真實的自我。

　　阿葉不能，他的糾結與痛苦越來越深，尤其他的妻子失去那份對世界、對人無瑕的信賴後，他陷入更深的泥沼，無法再起。

　　阿葉說，所謂的世人不過是個人。當這個人對你說著你的行為世人無諒解，不過是他個人對你的想法。你要這麼遵循著他的想法而走嗎？放棄自我的想法與感覺？翻臉又如何？孤僻又如何？你想擁有怎樣的自我又何需其他由個人組成的世人來評斷？

　　我看著書，筆調並不沉重，有點像冷水煮青蛙，你不知不覺間進入阿葉其實悲慘的內心，但卻毫無所覺的走完全程，直到離開書本才倏然領悟這樣的哀傷有多濃厚，而自己卻已離開。

　　太宰治的生活經歷讓他的筆觸有著淡淡哀傷感存在，這樣的生活經驗不是為賦新辭強說愁的我能寫得出來的，正如同章詒和有著文革的時代背景一般，他們的筆都有著大時代的情懷隱隱藏著，讓我想起滾滾紅塵這部電影的氛圍，人性如此脆弱多變、如此需要被擁抱。

　　突然發現我的閱讀紀錄很自我，很隨性。沒有太多認真介紹這本書好與壞，沒有太多關於書的認真評寫。寫得沒有章法、細節雜亂得讓文章像是個迷宮，多是敘寫著因書而起的心緒，那些紊亂的雜想。

　　是我的紀錄呀~是我的混亂風格~~不是書評或書介。

　　最後，依然要記錄著觸動我心的文句在這裡。

　　第一個只是他的抒情作品集名稱《虛構的徬徨》。

　　相互欺瞞且無論哪一方都不可思議地完好無缺，甚至彼此連相互欺騙一事都沒發現一般，鮮活、光明磊落、開朗痛快的互不信任，這種案例，我想是處處存在於人們的生活當中。

　　很不可思議的，父親的友人在父親面前說的話是多麼的褒揚著父親，而背後反將父親批評得一無事處，這讓年幼的阿葉更加堅信自己對人類的懼怕其來有自，或許也就是他日後無法真正擁有朋友的原因吧？我們要如何確知這個是真正的朋友？在自己面前與之後都是一樣？無庸懷疑的情誼？

~ by Tina ~

　　對戲子而言，最難演的場所應該是故鄉的劇場吧，而且當所有的遠親近鄰通通聚在一起坐在房間裡，就算再怎麼有名的演員，其演技也無法發揮得淋漓盡致吧！

　　最難演的地點的確就是最熟悉自己的人事物之前阿！我渴求能不崩台，好好的演完人生這齣戲，直到每次的落幕。

~ by Tina ~

　　我見識到了真正的都市廢物。就算和自己有著不同的形體，但從完全脫離人世間汲汲營營、迷失方向這點看來，兩人還真是同類吧！

　　都市廢物。有時我會想慾望城市的生活真是我想要的嗎？那樣的燈光歌舞絢麗、那樣的風華絕代無以比擬，或許，那只是另一種程度的都市廢物，因為活在都市中，不得不讓自己選擇的、自認較高一層級的廢物？

~ by Tina ~

　　人心應該存在著更難以理解、更可怕的東西才是。

　　說是欲望，並不足夠；說是虛榮，也不足夠；若說色慾交雜，仍不足夠。連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但人世間的基本，並不只有經濟而已，我老覺得還有某種怪異且氣氛詭譎的東西存在著......

　　人心存在著傷害的本質。

~ by Tina ~

　　膽小鬼，連幸福都怕！

　　輕柔如棉也能傷人，被幸福所傷自然不奇怪了。在還沒受傷前，焦慮地想要儘早保持原狀的分開，並散佈著如往常一般自娛娛人的煙霧。

　　當發現自己懼怕幸福時，已經走入幸福的地盤了。此時退出，也無法保持原狀了，只能受傷。

~ by Tina ~

　　有人說只要祈禱，天上的神就會賜給我們任何東西，這是真的嗎？

　　我才想要祈這樣的禱呢！我心想著。

　　啊！給我冰冷的意志！讓我知道人類的本質吧！人就算踩著別人往上爬，也算不了什麼罪！給我一個憤怒的面具吧！

　　請給我冰冷的意志！請讓我知道人類的本質吧！人就算踩著別人往上爬，也算不了什麼罪！請給我一個憤怒的面具吧！

~ by 有禮貌的 Tina ~

　　我似懂非懂地若有所悟。這是個人與個人之爭，是當下之爭而且最好能勝。人是絕對不會服從人的，就算是奴隸也會有奴隸般卑鄙的報復。因此，人除了當下一求勝負外，根本不用下功夫苟延殘喘。打著冠冕堂皇的名號，但是努力的目標必定是「個人」，超越一個後又有一個。世人的難懂就是個人的難懂，大海指的不是世人，而是個人。我從對世人大海這片幻影的害怕中，多多少少獲得了解放，還覺得不要像以前一樣對人面面俱到、事事用心，只要配合目前需要，做些不要臉的行徑就好了。

　　請給我冰冷的意志！請讓我知道人類的本質吧！人就算踩著別人往上爬，也算不了什麼罪！請給我一個憤怒的面具吧！

~ by Tina ~

　　女人的俠義心腸，這種用語雖然奇特，但據我的經驗，大部分的都會人當中，女人比男人多了一股俠義心腸，因為男人大都提心吊膽，嘴巴甜卻無膽識且小氣。

　　經典。無以陳述。

~ by Tina ~

　　沒有什麼原諒不原諒的。良子對每一個人都深信不已，她不懂得懷疑。但，正因為如此才悲哀。

　　問問老天，信賴乃罪乎？

　　與良子被玷污一事相較，良子的信任感被玷污一事，更成為我往後幾乎苦惱到活不下去的泉源。對於我這種不快地恐懼不安、老是看著別人臉色、對他人的信賴出現裂痕的人而言，良子無暇的信賴感，才會讓人有種清新如青葉瀑布的感覺。

　　那一夜，卻猝然一變，成為黃濁的汙水。

　　我失去過對人的信賴，是否已經拾回難以知覺。但，玷污了就不再無瑕；失去了，何能回到從前。我想著想著想著想著想著想著想著想到不願再想。

~ by Tina ~